回憶 - 聚光燈下的過去 (1)

之前提過, 我因為大專戲劇節而認識了負責大會後台的一個業餘劇團...year 1的暑假, 這個劇團在招募production team的人手, 大專戲劇節時的SM把我一同叫去casting...

最初, 我只是準備幫忙一下後台的工作, 怎料原來那次是演員的casting...

我雖然對舞台劇很有興趣, 但對於在人前演出卻沒有很大的信心, 一直以來, 我都只是安於躲在幕後默默耕耘...

casting之後, 我獲派一個小配角, 想到戲份不多, 便當作是一次經驗, 答應了第一次幕前演出...

我的第一個角色是男主角的妹妹, 那時已經20歲的我要飾演一個13歲的小妹妹...這個角色挺簡單的, 只要活潑可愛就可以, 沒甚麼內心戲, 難度不算高, 但因為角色和自己本身都有一定的差異, 所以都叫可以過點戲癮...

角色只有13歲, 所以導演要我紮孖辮(是IQ博士中小雲那一種), 在最後採排時才改成這樣的造型, 一時之間, 對著鏡中的自己, 有點接受不來, 但我也有當演員的操守, 所以只好在心裡催眠自己去接受...在我心目中, 這是我第一次為藝術作的犧牲...

站在舞台之上聚光燈之下, 用盡力量投入去演繹自己的角色, 觀眾席只是一片漆黑, 隱約會看到漆黑之後的一些面孔, 然後把自己的能量和角色的心意傳遞到那一片漆黑之後, 那種釋放的感覺至今仍然難以忘懷...因為這份感覺, 在謝幕的一刻, 我的心對舞台說:"等我"...

那次的女主角正是我大專戲劇節的SM, 她屬於某一書院劇社, 所以那個劇社的人都來了看演出...由於大學裡就只有我們二人參與演出, 所以我沾了她的光, 收了一束花...她的劇社裡的其中一人看了我的演出後, 邀請我當他導演那套劇的演員...

這次的演出跟第一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第一次的劇本是寫實派, 而第二次的劇本卻比較抽象, 即是那種觀眾可能會看不明白的類型...劇中的人物只有五個, 所以分到得戲份也比之前多了很多, 算是女主角吧...

這次的戲很難演, 但讓我學到很多演戲上的東西, 是一次很好的成長...首先, 劇本不易理解, 第一次讀劇本的時間, 完全沒有任何idea應該如何去演, 都是之後邊排練邊想的...其次, 角色的想法或是她的行為跟本來的自己相差太遠, 劇中要我做的事情, 我一點經驗都沒有, 當自己無法picture那件事出來的樣子, 實在不知從何入手...

例如, 在劇中, 我是一個看護, 要照顧一個盲, 一個聾, 一個啞的人, 一開始我就要帶那三個人去洗手間..我先要帶那個盲人, 讓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膊上, 然後慢慢走, 單是控制速度就已經是一門學問...之後, 我要帶那個聾人, 以身體語言告訴他要去小便, 試問一個正常女生又怎會知道男生去小便的動作是怎麼樣的呢? 這個當然要導演教, 但另一個問題就是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 很難不感到尷尬...

另外有一幕, 是我所演的角色感到被冷落, 那種氣氛讓她窒息, 然後喪失理性地在地上亂爬, 然後來慢慢被馴服, 呼吸回復平靜...這一段戲需要很大的集中力才能把全身的energy釋放出來, 而且不能在意任何人的目光, 心裡要被絕望攻陷, 然後作出歇斯底里的反應...時間上的控制也不容易, 在一段戲裡面有那麼多心情起伏, 究竟每一種變化應該在甚麼時候開始甚麼時候結束? 那個節奏應該是怎樣才合適? 單是這一小段都排了半天...

還有一小段是讓我印象很深刻的, 就是我的角色要維持著愛慕和期待的目光, 讓對手替她塗上超級深紅色的唇膏...看到這裡, 也許你會發現這套劇的內容很奇怪, 是的, 但不論演員是否喜歡劇本的故事, 都要盡力演繹劇本裡的意思...

說回這段戲, 只是數分鐘的互動, 我排了一個晚上...為甚麼呢? 因為我忍不住笑...那天晚上, 排了很久, 我還是不行, 後來, 導演叫我先只望著唇膏, 練到不笑才繼續排...不誇張, 一開始我真的連只望著唇膏都想笑, 後來我在心裡問自己, 有甚麼好笑呢? 我不斷問不斷問, 突然像崩潰似的大哭起來...哭過之後, 好像開竅了一般, 之後無論再排多少次, 我都沒有再笑出來了...

我們常常看傳媒報道, 說某某某跟誰誰誰戲假情真, 或是甚麼抽離不到等等, 究竟當演員的時候, 那種情感是真還是假?

別的人我不敢說, 就自己的經驗, 如果劇本要我喜歡某人, 那麼從排戲直至整套劇完結, 我都會催眠自己去愛上這個人, 否則, 所有的表情都只是流於表面...不過, 喜歡上某人的, 是我的角色, 不是我...謝幕之後, 我就是我; 角色, 我會把她留在舞台上和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