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邊草物語 - 最低の上司

「你不覺得她長得很像石內卜嗎?」

所謂童言無忌, 我們一班同事聽到暑期工Ally這麼一說, 無不捧腹大笑。

公司的暑期工, 除了普通大學生之外, 不乏有關係人士, Ally這麼勇, 敢開manager玩笑, 與她爸爸是Morgan Standley總裁相信有一定關係。

我最有印象的, 就是她嫌公司的手提電腦太重太慢, 問可否用她自己的laptop, 我當然說好, 萬一因為拿電腦弄到人家千金受傷我可擔當不起。結果她拿出那部laptop, 是Fujitsu的touch screen, monitor還可以反轉改成tablet。

當下我就立刻理解她為甚麼會要求用自己的電腦, 有得選的話, 我們都希望有這麼先進的型號可用。

說回石內卜, 噢不, Helen是那個job的engagement manager, 她臉很長, 膚色帶灰, 確實像極一個女版石內卜, 如果你不知道石內卜是誰, 請先溫習Harry Potter電影系列, 隨便哪一集都有這個人物。電影中的石內卜雖然對Harry Potter處處留難, 但至少是個好人, Helen在我眼中, 根本是一個惡魔。

當時我其實已經內部調職到另一個部門, 可是peak season人手不足, 從前audit department的同事知道可以向其他部門借人first priority一定會借我, 貪我是熟手技工, 不用額外training。

最初, 這個job只是借了我四個星期, 負責處理幾家難度較高的子公司, 後來因為那個in charge能力不足, Helen看他不順眼, 於是放走那個in charge, 然後延長我的booking。

從一個客串的角色變成in charge當然非我所願, 本來我每天都可以在十二時之前下班, 做了in charge就不可以做完自己那一份就走, 要顧整體進度之外, 還有很多audit work之外的工作。

我最無法跟Helen合作的原因, 是她總是在挑戰我的底線, 例如她給我10個task要在星期五前完成, 她其實明知道10個太多, 如果只做到5個就不錯, 當我捱夜完成了8個之後, 她內心即使覺得滿意, 口裡還是會追問剩下的兩個怎麼樣。

我跟過她另一個job, 是從另一家big 4轉過來的新客戶, 之前只找了兩個極低經驗的junior做了一個星期, 發現做不下去就找我收拾殘局, 時間是三天。

三天!! 我一聽就知道沒可能。一開始找兩個junior做新job本來就是錯誤, 可是她不願意付出更多time cost去填補自己所犯的錯, 於是逼我硬啃。我事先已經提出過三天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一心想先把我逼死再算, 結果我第二晚加班到4:30am, 假期加班兩天, 即是給了三天的time cost我卻做足五個full day。部門的同事看到我在公司加班, 放了風聲出去, Helen不想背負把我捽死的罪名才決定多找了一個同事在下一個星期接手, 可是我因為那個job已經捱到五勞七傷, 明明一早揚聲不行, 她還是把你榨乾榨盡才罷手。

一些跟她合作慣的同事, 教我要討價還價, 可是我向來很少say no, 能做的我都會盡量做。從前像Wincy姐或者Eddie哥, 他們都心急, 但要的東西是真的趕真的迫切, 不像Helen一心只是像把你耗盡來節省time cost。

被臨時趕鴨子上架做in charge, 最後也算做得妥妥當當, 可是那個job的evaluation卻只是一般。

讓我講解一下公司的apprasal制度, 每個engagement都要填job evaluation, 然後每年會參考那些job evaluation去定performance rating。從1到7, 1最好, 7最差。

那個job相對其他job算是辛苦的, 一星期七天都要工作, 連續超過三個月都是十一時之後下班, 其中有兩三個星期要做到凌晨三點左右, 所以我給其中兩個表現較好的同事rating 2, 另外表現較普通的無功勞都有苦勞, 給了rating 3, 而我冷手執個熱煎堆, 最後也只得rating 3。

我明白rating是主觀的, 但那個job不論辛苦程度和難度都高, 我甚至替他們完成了一些平日通常是manager做的工作, 包括由零開始寫Board Memo。最經典的還要數annual dinner當天, 她找了個junior在會場中遞了一份memo的mark up給我, 結果我annual dinner未完就趕的士回公司加班到兩點。

因為我不是audit department, 所以那份job evaluation寫成怎樣也不會影響我最後的performance rating, 即是說對加人工是無影響的。不過, 一個上級是否願意花時間去替你寫好份appraisal, 多多少少代表著一種工作上的recognition。

世界上沒有很多懷才不遇的個案, 我是否被under-rated也不是我說說就算。從我進公司一直到離開audit department, 我一直是top pay, 排位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當中的rating是從不同的managers得來, 主觀極還是有限度。她一面跟周圍的人讚揚我的工作表現, 為的是想招攬我回audit department長期替她做事, 但另一方面又沒有給我甚麼實際上的recognition, 世上哪有免費午餐?

算吧, 再說就會顯得我太現實, 有失高雅。相對她的惡行, appraisal只是小事一樁。

話說那一年我找到工作要轉工, 一開始她有勸過我留下來, 苦口婆心似的說外面怎樣不及big 4, 又說若是覺得audit太累, 可以安排我到training department試下。Well, 我不是無知少女, 在big 4打滾的那些年可不是白過, 世界上不存在任何承諾, 更何況明知那個manager是一個惡魔。

事實也證明她變臉的速度快過四川國箤, 當她知道我堅決要走就開始反轉豬肚。有一天, 她故意搬到我的座位旁邊監視我, 怕我會偷懶, 又訓示我不要走來走去跟同事聊天 (但其實我是有交足功課兼繼續有加班, 連last day那天我都做到八時之後才下班)。

跟她工作的日子簡直是一個惡夢。不過,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微妙的, 我一方面很不喜歡這個人, Janice卻跟她份屬好友, Helen結婚的時候, 還找了Janice做伴娘。